車輪在飛馳,它們沒有任何情感地飛馳;路在腳下延伸,它沒有任何的羈絆地延伸;唯獨窗外的雲朵悠閒地徜徉著,將大地鳥瞰。道旁的樹木呼啦啦地歡笑著,將旅客扔在了身後,或許是人這種景物它們看多了,提不出半點興趣,都生怕熾熱的眼睛盯著它們不放,趕集似的跑開了。樹木飛速起來,我的眼睛都受不了,如一把把刀子在眼前晃著,目光只好分奔離析,散碎在大腦裏,成了一片迷糊。
我趕緊將目光收斂,閉目養神。窗外的樹木依然逃也似的飛了,它們並不會因為我沒有將風景看清而十分留戀於我。它們最感興趣的莫過於飛來飛去,與車子比賽反向行駛,一點都不嫌累,也不會氣喘吁吁,不像我們這些凡人沒有跑幾步就大口喘小口地呼氣。比來比去,車子和樹的速度相差無幾,都在伯仲之間。樹木們不急不惱,每次都會與車子比拼。陌生的賓士,熟悉的寶馬,八新舊的桑塔納,破爛的拖拉機,還有瘋飆的奧迪,都會加入進來,比比力氣,比比速度,比比心情,大都數都是以樹木勝利,汽車敗北而告終。汽車有時會拋錨,輪子爆胎停滯不前,發動機燒毀而趴窩。樹木們斷斷不會出現類似的狀況,它們是永遠那麼年輕,那麼有活力,就算是西北風凜冽,太陽酷暑都難不倒它們。
樹木們都是熱心腸,每當車子停下來歇息的時候,它們也就小憩,不會毫不知恥地沖走了,爾後對著天空大喊,我們勝利了,我們是最棒的。它們靜靜地呆立在路邊望著眼前的對手,默默地關心著,唯恐會出現意外,直到四個輪子重新啟動,它也會跟著飛奔起來,向後以相同的速度而去compass college 認受性。
樹木們都可以瞬間分身,這是車子所不能做到的,一輛二輛三輛……朝著不同的方向奔流,迷魂陣似的,喚作他物都無法應對這種場面。樹木們不會慌張,它們都會每個幻影成若干,以相等的速度與對手們公平地幹一場,不驕不躁,不慌不忙,臉不紅心不跳,真是好樣的樹木香港酒店管理學院。
車子們算是看清了,所以承認自己的能耐不及樹木。有些新出道的車子很不服氣,從羡慕發展到了嫉妒恨了,眼睛冒著火花借著酒精的力量朝著樹木揮起了拳頭,樹木眯縫著眼睛毫不在乎挑釁。怒火終於點燃了車子的鋼甲朝著一棵樹發起了衝鋒,隨著巨響,那棵樹訇然倒地,死之前都沒有發出半點歎息。然而那只肇事的車子卻也好不到哪兒去,四輪朝天,臉部都磕扁了,發動機嚴重變形,躺在路邊躺著黑色的血液,呻吟不已。衝動是魔鬼,現在好了,你將一棵樹殺死,你也進了鬼門關。
我獨自坐在一輛飛奔的車裏,思想如亂絮翻滾,我不知道還能想些什麼,只知道那些樹在後退,組成了一條條的線。線如時光一般消逝在身後了。線上條流裏,我的許多時光都偷偷地跑了進去,背叛了主人。我也沒有辦法能阻止這些發生,只有默默的看著時光線上條裏嬉戲,如花海裏的蜜蜂,似水藻中的小魚。多麼活潑的小精靈,我無法不陶醉,同時還略帶悵茫,這麼的時光就一去不復返了?
飛速後退的線條繁雜了許多的人生,不僅僅是我的時光,還有更多人的歲月也被騙了進來,組合了這些犀利的線條,將生命分割碎裂。碎裂又組合。一幅幅的圖片就是人生歲月的縮影。在縮影裏,我隨手一掏,竟然有一縷殘存在手掌心裏。它是我兒時的一張照片,我提著一個垃圾袋在垃圾堆裏撿破爛,前面是我的老父親,在夕陽下,我們相互偎依,相互累積生活的飯粒,陽光將我們的身影拉得老長,我們的確是拾荒者,不過,垃圾中我們還是堅強的活著compass college 啟示書院。
巴爾扎克說過,苦難是天才的墊腳石,我想我也是一個天才吧?要不,咋還會拾取破爛呢?照片逐漸模糊,在我的手指縫裏流出,如同水滴滲出。我依然揮手一撈,是一副浪漫的畫面,一男一女在河邊散步,話語昵儂,相互偎依,連神仙瞅著都羡慕。看背影,男主人公的背影很陌生,我的眼睛在思索,睫毛都眨亂了,還是想不出這是誰。是我麼?不是。仔細辨認,還是不知。哦?原來我撈錯了,這不是我的時間流,而是一個陌生人啊!嗨,瞎忙活。不過,看看也過癮。
我還想撈出一點生活碎片,就像在水裏撈蝦米一般。手不由自主地張開合攏,抓住了。這是一張老人的照片,身邊有一個小女孩再拉著她的手,朝著夕陽下的山邊走去,山裏有一個山包,在山包裏躺著一個人。怎麼沒有我?往前走走,那包裏隱約躺著我的軀體,原來我已經作古了。時光如何這般快?我驚異,來看我的人是我的老伴,和孫女。
忽然,車子一陣顛簸,原來是一連串的夢境。窗外依然是樹木飛奔,組合成了時間流,我的目光在時間流裏交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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